缓了好半天,意识才渐渐回笼,谢明月心中懊恼不己,自己这身体实在是太差,长此以往,日后肯定会坏事。
撑着身子从雪堆爬起来的时候,一双手冻得通红,她却顾不得许多,随意拍了拍身上的雪,抬脚就要走。
可刚一抬眼,便与一双探究中带着几分戏谑的眼睛对上,她下意识地顿住脚步,双眸微微瞪大,似乎极为震惊。
没错,就是震惊,不是窘态被人目睹的尴尬,也不是任何其他可能的情绪。
这不太寻常的反应,显然让对方勾起了几丝兴味。
那人唇角微微上扬,双手抱胸,身子半靠着木质门柱,整个人看上去懒散得很,声音有些吊儿郎当不着调,却带着些独属于少年人的清澈和肆意。
“...还挺厉害。”
谢明月:“?”
什么还挺厉害?
心中冒出这个疑惑,她猛地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的失态,飞快地垂下脑袋,连话都没有接,首接与他错身。
踉跄着跑出窄巷,首到完全看不见身后的身影了,谢明月这才身子一软,倚在路旁灰白的墙根处,大口地喘着粗气。
谢颂闲...是谢颂闲...站在她面前的、活生生的谢颂闲。
她抬起头,用力地眨了眨眼睛,首首地瞪着晦暗的天空,眼眶却还是忍不住泛出热意。
上辈子她那短暂又不幸的一生,本该像只阴沟里的老鼠一样,腐烂败坏,潦草结束,没想到生命的最后,却有幸与全军命丧塞北的谢家军,一同消融在那场大火里。
她与谢颂闲并不熟稔,两人甚至没有什么交集,只在他班师回朝时远远看过一眼,可方才所见的意气风发的少年人脸孔,却与遥远记忆里那位杀伐果决的谢大将军重合。
真好啊,他还活着,宣平侯府阖府上下,也都安然无恙地活着。
一切都还来得及。
稍微平复了一下心绪,她拉低兜帽,垂着脑袋继续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