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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不等我成功,棺材被晃晃悠悠抬出了门。
停灵已至三天,收到的礼钱远远满足不了赵超英的胃口。王顺安给她献计,不如抬棺要钱。
好主意!邓思年这些年没少往外贴钱,谁家少了医药费,谁家孩子少了学费,他都颠颠去送。他愿意,我可不愿意。
两人一拍即合,赵超英把我绑在背上,王顺安吹着唢呐,两人挨家挨户去收钱。
我拼命挣扎,不愿睁开眼。
我帮助乡亲们,从没想过以后能挟尸要钱。
村里人看他们这般胡闹,纷纷站出来:
死者为大,你、你们怎么能这么做!
赵超英挺直身子,哭得梨花带雨:
我怎么不知道死者为大,可思年走了,留我们孤儿寡母可怎么活呐!
你们谁没受过我家思年照顾,难道就眼睁睁看我们母子饿死吗,我们找谁说理去!
不行,还钱,必须还钱!
乡亲们面面相觑,毕竟我说过不用还。可他们看着赵超英胡搅蛮缠,纷纷摇着头回家取钱。
我两眼一黑,顿感脚下有点疼。
可尸体怎么会疼呢
我蹲下观察,发现脚后跟被磨破了,我赶紧躺回身体里,意外发现手指能活动了。
难道我没死
可下一秒,我又挣脱身体,跑了出来。
赵超英收了钱,心满意足地把我搬回棺材,她望着我渗血的脚跟,皱了皱眉。掏出手帕,扫了扫沙子。
王顺安数着钱进来,赵超英立刻撂下我,迎上去问:
怎么样这下攒够你南下的钱了吧
放心,你是一等功。
王顺安眼也不抬,又说:
房子和地干脆也卖了吧,你和孩子都跟我去南方!
赵超英满脸幸福:
真的吗你真愿意带我一起走
当然!
可他不下葬,房子和地还不能动,镇上有要求的。
赶紧埋了!
两人等不及送殡队伍,找了几个干力气活的,让他们把我拉到坟上。
堂前磕头的四个孩子,竟无一人是我的血脉。
我叹了口气,躺回身体里,抓紧最后时刻重启。
注意力却被四儿的哭声,一次次打断。
她抱着我的遗照不撒手,小小一个追在后面,跌倒又爬起来,直到老大把她打横抱起来。
四儿别哭啦,咱爸没死!
四儿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向哥哥。
王叔叔才是咱爸呢!
老大用手一指旁边叉腰看戏的王顺安。四儿见了,哭得更大声了。
之前王顺安对四儿,话里话外全是嫌弃。
有天我挑水回来,听见他又在撺掇赵超英,说女儿都要嫁人,赔钱玩意儿给口吃的就行了。
我抄起扁担就把他揍了。
赵超英逼我们爷俩道歉,大冬天赶我们出去,我抱着四儿出了门,整整三天。最后赵超英求我们,才回去。
打那以后,王顺安再也没敢嘴一句四儿。
我多想再抱抱四儿,可爸爸做不到了。
再有意识,眼前是一片黑暗。我伸手摸着周围,发现处处碰壁。
我死而复生了,可也被困在棺材里,埋在了地下。
如果没人发现,我必死无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