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窝深陷,颧骨高耸,脸色,是一种,长期不见阳光的,病态的蜡黄。他的眼神,带着一种,被病痛长期折磨后,特有的怯懦和卑微。杜玉看着他,眼神里,第一次,出现了一丝凝重。他知道,他遇到了,和他一样的演戏疯子,杜玉被他的状态感染了。这场戏,是吕受益第一次找到程勇的店。“Action!”程勇正翘着二郎腿,在店里,百无聊赖地看着一本花花绿绿的杂志。一个怯生生的声音,从门口传来。“请问......是程老板吗?”程勇抬起眼皮,扫了一眼这个,把自己裹得像个粽子一样的男人,眼神里充满了,不加掩饰的嫌弃和不耐烦。“有事?”吕受益小心翼翼地走了进来。他的每一步,都像是耗尽了全身的力气。“老板,我想......想请您,帮个忙。”他的声音,很小,很虚,仿佛随时都会被风吹散。“帮忙?”程勇笑了,那笑容里全是市侩的精明,“我这小店,只卖东西,不帮忙。”吕受益从怀里,掏出一个信封,颤颤巍巍地递了过去。“老板,这里面是定金。”“我想请您,从印渡帮我带一种药。”“格列宁。”程勇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了。他一把将信封推了回去,像是被什么脏东西,烫到了手一样。“你神经病啊!”“走斯?你知不知道这是犯法的!”“滚滚滚!赶紧滚!”他站起身,不耐烦地,挥着手,像是在驱赶一只苍蝇。他不想惹麻烦。他自己的生活,已经是一滩烂泥了,他不想再沾染上,任何新的,甩不掉的麻烦。吕受益没有走。他就那样,站在原地,用那双藏在口罩后面的,哀求的眼睛看着他。“老板,求求你了。”“正版的药,四万块一瓶,我吃了三年,房子吃没了,家也吃垮了。”“印渡的仿制药,只要五千。”“我只想活下去,我不想死。”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压抑不住的哽咽。杜玉看着他那双眼睛。那双眼睛里,没有愤怒,没有抱怨,只有一种对生命,最原始,最卑微的渴求。这股渴求像一根无形的针,透过那层层叠叠的市侩和油腻,轻轻地刺了一下,程勇那颗早已麻木的心。然而,程勇,依旧是那个程勇。一丝的触动,还不足以,让他赌上自己的人生。“你死不死,关我屁事?”他冷漠地吐出这句话。就在这时。吕受益缓缓地伸出手,摘下了自己的口罩。一张毫无血色的,苍白的脸暴露在程勇面前。那张脸上,写满了被病痛侵蚀的绝望。“老板。”“我儿子,才刚满五岁。”“我想,看着他长大。”轰————!杜玉的世界里,仿佛有什么东西,被这句话,狠狠地击碎了。他看着眼前这张脸,看着那双,流着泪的,哀求的眼睛。他想起了自己的儿子。想起了前妻那句,冰冷的质问。“你配当一个父亲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