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门板被暴力地踹开，寒风猛地灌了进来。
王丽娟叉着腰站在门口，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嫌恶和刻薄。
她身后，跟着一个穿着崭新羽绒服，身材已经开始发胖的半大男孩——孙耀祖。
他嚼着口香糖，好奇又带着点不耐烦地打量着这个破败的猪圈。
眼神里是养尊处优惯了的冷漠。
哟！还真躲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
王丽娟尖利的目光像探照灯一样扫视着，最后钉在冻得瑟瑟发抖，咳得说不出话的我身上。
装什么死！晦气东西！
她嫌恶地皱紧鼻子，仿佛我是什么散发着恶臭的垃圾。
妈！钱呢找到没有啊冻死了！
孙耀祖跺着脚，不耐烦地嚷嚷。
他新买的球鞋上沾了点雪沫，他立刻嫌恶地用力蹭在我的身上。
急什么！这不正找着呢吗！
王丽娟没好气地回了一句。
她粗暴地踢开地上的枯草，掀开破木板，嘴里不干不净地骂着。
薛梅那个贱蹄子，卷了孙建国的钱跑路！肯定藏在这破地方！想独吞门儿都没有！那钱得留着给我家耀祖买新球鞋！交补习费！
王丽娟的目光，最终落在了我因为寒冷和恐惧而死死捂住的胸口。
她几步冲过来，一把粗暴地扯开我护着的手，伸进我的棉袄里摸索！
藏什么了是不是钱！
不......不是......
我虚弱地挣扎，徒劳无功。
她的手碰到了那张叠得整整齐齐的纸。
她一把将它抽了出来！
当看清那是一张市重点高中的录取通知书时。
王丽娟那张刻薄的脸，瞬间扭曲成了一个极其恶毒的表情。
哟呵！市一中她捏着那张薄薄的纸，声音陡然拔高。
就凭你一个赔钱货扫把星还想上这么好的学校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
孙耀祖也凑过来看，撇了撇嘴。
嘁，一中有什么了不起爸说了，以后花钱送我去私立！比这破学校强多了！
王丽娟得意地扬着下巴，看向我的眼神充满了轻蔑和残忍的兴奋。
听见没我家耀祖才配得上好学校！你省省吧！省下钱给我家耀祖买新球鞋交补习费，那才是正经！
话音未落，她双手猛地抓住通知书的两边！
不——！
我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用尽全身力气扑过去想抢回来！那是我唯一的希望！是我和薛梅的命！
王丽娟狞笑着，肥胖的身体灵活地一闪，避开了我虚弱的扑抢。
嗤啦——嗤啦——嗤啦——
她双手用力，将那张承载着我全部未来的纸，一下，又一下，撕得粉碎！
我的动作僵住了，伸出的手凝固在半空。
喉咙里猛地涌上一股浓重的腥甜，再也压抑不住。
噗——
一大口滚烫的鲜血，毫无预兆地从我口中喷涌而出！
王丽娟被喷溅的血点吓了一跳，嫌恶地连连后退。
要死了！晦气！真他妈晦气！
她骂骂咧咧，拉起旁边也有些被吓住的孙耀祖。
走走走！这鬼地方臭死了！别染上病！
她临走前，还不忘抓薛梅放在铁盒子里面所有的零碎毛票和硬币，揣进自己兜里。
我在房子里苟延残喘，没有力气。
过了许久，门外终于重新有了动静。
念念！念念——！你在哪开门啊念念——！
是薛梅！她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