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助理的效率一向很高。
可顾白岩人生中第一次，希望他能慢一点。
他强行压下莫名的恐慌。
刘倩从医院给他打来电话，若是从前他立马就接了，此刻却只觉得烦躁。
一支烟还没抽完，助理的电话就夺命似的打了过来，声音惊慌失措。
顾......顾总......不好了！
医院那边......那边刚刚确认，小姐她......她今天早上......已经火化了！
还有夫人......她拿到离婚协议后，立刻就去了机场，飞机......已经起飞了。
一瞬间，顾白岩的脑子空白一片。
指间的烟，掉落在昂贵的皮质座椅上，烫出一个丑陋的黑洞。
你再说一遍
顾白岩的声音，是从齿缝里一个字一个字挤出来的。
你要是敢拿这种事骗我，明天就不用来了！
电话那头的助理，声音已经带上了哭腔，吓得魂飞魄散。
顾总，我怎么敢啊医院那边说......说死亡证明书前几天就被夫人拿走了，您要是不信，可以......可以去问夫人。
还有，夫人真的走了！飞机已经起飞，她的家人都联系不上她！
死亡证明书......
顾白岩忽地想起了冷秋雨回家那天，甩在他脸上的那张纸。
那张被他嗤笑为恶毒谎言的纸。
他又想起了今天，她跪在地上，发疯似地去拢那些白色的灰。
那个精致的木盒......那里面装的......难道就是念念
他那一脚......竟是踩在了自己女儿的骨灰上
噗——
一股腥甜猛地涌上喉头，顾白岩控制不住地弯下腰，一口鲜血硬生生呕了出来，溅在方向盘上，触目惊心。
心神巨震，天旋地转。
顾总！您怎么了您没事吧！助理在电话里焦急地大喊。
顾白岩胡乱地抹了一把嘴角的血，猩红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
他咬着牙，像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声音嘶哑。
去查！查她去了哪里！还有，给我查清楚，这几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助理在那头困惑地顿了顿，小心翼翼地提醒：可是顾总，律师那边说，离婚协议已经生效了......您和夫人，已经离婚了，您现在找她......
我们没有离婚！
谁知这句话像是一把火，瞬间点燃了顾白岩最后的理智。
他对着电话咆哮，声音阴冷得像是要将人冻结。
冷秋雨怎么会舍得跟我离婚她爱了我八年！
等我把她找回来，我......
我什么
他顿住了。
咆哮声戛然而止，车内只剩下他粗重的喘息。
把她找回来，然后呢
像以前一样，用最刻薄的话骂她，用最冷漠的眼神羞辱她吗
可这一次，她做错了什么
顾白岩久久地沉默着，靠在椅背上，浑身的力气像是被瞬间抽空。
短短几分钟，他整个人仿佛老了十几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