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谁说过，最大的愤怒，往往无法从脸上看出来。
若没有那双过于冷冽的眼睛，霍栖川的表情确实算得上平静，连开口都慢条斯理的。
“纪窈。”
他叫她名字的时候，甚至勾了下唇。
眼中却有一丝从九天之上落下来的寒光，清明冷锐至极，一经月光鉴照，宛如结了冰，无穷无尽的寒冷就这样在纪窈面前铺展成一片苍茫雪白的天地。
而她，囿于这片天地，孑然一身。
“小歌的舅舅究竟如何碍着你了，值得你对他痛下杀手？”
霍栖川边说边往前迈着步子，高大的身体迫近她，纪窈呼吸都困难起来，“还是说，你纪窈就这么丧心病狂，容不得任何人安生地活着？”
纪窈含泪摇头。
她心里也不比他好受多少。
舅舅是这些日子以来，唯一一个知道她苦衷和心酸的人，也是唯一一个想要为她出头，说要保护她的人。
纪窈哽咽着，说不出一句话，眼泪噼里啪啦地掉。
医护人员匆匆赶来，将孟东陵抬上救护车，在场没有他的亲属，需要霍栖川代为跟随。
“霍公子，请吧……”
医生战战兢兢的，男人此刻身上的气场十分慑人，仿佛一靠近他，就能被震得灰飞烟灭。
霍栖川忍着想掐断纪窈脖子的冲动，收回目光，“让医院从省里调派最好的专家过来，务必保住舅舅的性命，否则后果不必我说！”
医生抹着冷汗：“是，霍公子。”
林芷儿挽上他的胳膊，语调温柔：“阿川，你别急，舅舅一定没事的，我陪你一起过去吧。”
霍栖川握着她的手，心里翻涌出一股冷冰冰的讽刺感。
同样生而为人，怎么有人能如此善良，有人能那么残忍！
他声音低沉沙哑，像是受了重伤般：“芷儿，幸好有你。”
“我会一直在的。”林芷儿害羞地低下头。
心里却想，她得亲自确定孟东陵是不是死了，万一被抢救回来……就麻烦了。
“把她一起带上。”霍栖川回头看了纪窈一眼，字音从牙齿间磨碎了蹦出来，“让她跪在舅舅的手术室门口，舅舅什么时候醒了，她什么时候起来。舅舅如果醒不来，就让她一直跪下去！”
“还有，这件事所有的知情人全部带走，等我回去一个个过问！谁若是敢逃，直接卸了他的腿！”
裴九自知此事非同小可，忙不迭应下：“大哥放心，我一定办好。”
他看了看地上那摊血，又看了看纪窈惨白如纸的脸，后背蹿过一缕寒意，喃喃：“你这女人真是精神有问题吧，看着纤纤瘦瘦的，这么重的狠手都下得去？”
这次纪窈没有半点反抗，直接被裴九的手下带走了。
她只觉得万念俱灰，仿佛世界在她眼前倾塌。
希望，公正，真相，清
白……什么都失去了！
腹中的疼痛变本加厉地涌来，几乎将她所剩无几的意志力全部压垮。
若我就这样死了，霍栖川，有朝一日你知道所有真相，会不会有半点后悔？
“跪下！”
她被带到手术室门口，有人狠踹了她的膝盖一脚，纪窈猝不及防整个人摔在地板上，膝盖滑出两条血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