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窈被他言语里沉甸甸的力道压得双腿一软。
她的心房微微打着颤，脑子里甚至空白了几秒。
“我没有害过任何人……”良久，纪窈开口，就这么简单固执地喃喃重复，“我真的没有……”
她的手指插入乌黑的长发，脸上浮现出了无措至极的表情，“这些事都不是我做的。我绝对不会害舅舅的，我比任何人都希望他活得好好的。”
她没听到男人的回答，只是隔着无线电波感受到了那头忽然加重变沉的呼吸声，像一种不必言明的嘲讽。
是啊……她怎么忘了，他根本不信她。
纪窈揪紧头发，逼自己冷静下来，与这无形的风雪凄寒一起，冷下来。
“霍总。”她惨然一笑，眉心间透着青苍，“你是不是觉得，你来告知我这些，已经是对我格外开恩了？如果我识相一点，就该感恩戴德地巴巴回到你的地盘上，凭你随意发落？”
男人眉宇一凝，黑眸深处折射出危险的寒芒，缓慢地问：“纪窈，你还没明白自己在跟谁说话？”
他，是现在唯一可以保她性命的人。
她怎么还敢这样说话！
纪窈抬眉，睫毛上沾着淡淡的水汽，远望着着雨雾中静默安详的小镇，“你以为你在救我，但是很可惜，你说的这些，我不接受。”
“你是不是想死想疯了，嗯？”男人起初淡漠无温的语调猛地被一股凌厉的气场掀翻，与此同时传来的，还有什么东西被狠狠掷在地上的声音，“就非要我把你送到孟家人手里亲眼看着你被人碎尸万段，你才高兴？”
“你又不是没送过。”纪窈平静道。
舅舅刚出事那天，她被孟楷之带走的时候，曾用那样急切哀求的眼神看过他。
他呢？
站在林芷儿身旁，满脸无动于衷。
“在你和孟大哥之间，我更相信他。他不是那种是非不分的人。”女人的音色始终都维持在不高不低的温婉里，那是一种没有活性的、凉薄的温婉，“孟老爷子那边，我和他会一起想办法劝解。霍总贵人事多，就别总在我这些无关紧要的琐事上浪费时间了，我过得好不好、活得痛不痛快、什么时候死、怎么死，这些……从离婚的那天起，就和你没有一丁点关系了。”
两秒死寂般的沉默。
霍栖川觉得自己沉淀了二十八年的涵养此时也压不住心头蹭蹭往上冒的邪火了。
这股莫名的火摧枯拉朽，烧得他筋断骨裂。
毫不夸张地说，他都能听到最后一根理智的弦“锵”的一声崩断的声音。
她和孟楷之萍水相逢，就敢谈及信任？！甚至在孟楷之和他之间，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前者！
好啊，纪窈，你胆子真是大。
霍栖川五指合拢，指节捏出了“咯吱”声，重重阖了下眼帘，再一睁眼，眼
中混乱的暴躁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某种极深的城府和算计，和不择手段的狠辣。
“是不是我每次对你都手下留情，让你误以为，我对付你的招数就只剩下口头威胁了？”
他不再那般疾言厉色，纪窈的心反倒悬了起来：“你……要干什么？”
“你家公司，还背着两百万没还清的债务。”他慢条斯理地提醒，“明天一早，杨不凡就会去法院申请强制执行，作为企业法人，你父亲，难辞其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