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照顾我并不是你的义务，你的人生不应该被我困住。所以在你遇到宋清予，被她所吸引的时候，我选择了放手。”
隔着时光，温以棠的叹息飘进他的耳边。
“可是江聿风啊，放手并没有那么简单。每当看到你露出笑脸时，我心里都会不由自主产生怨恨，为什么上天不给我健康的躯体。可是转念一想，正是因为这副不健康的躯体，我才能拥有你这么多年来独一份的关怀和照顾。后来我说服自己，我不能这样贪心了，应该把未来还给你。于是我想到了死。”
窗外的盛夏阳光明媚，江聿风感受到的却只有冷。
无边无际的、渗入骨缝的冰冷。
他打了个寒战，掐着麻木的掌心，慢慢往下看。
“那天宋清予给我发来了照片。你睡在她旁边，紧紧握着她的手。那一刻，我终于下定决心。”
“只有我消失，惟有我消失，我们才会过上更好的生活。”
“其实在车上时我是想跟你聊一聊的，毕竟是最后一面。我有很多话想要对你说，可偏偏宋清予出了事，连告别的话都没来得及好好说。”
“不过没关系，我不会怪你。只要我走后，你能和宋清予过得幸福就好。”
视线被泪水模糊，江聿风眨了眨眼，泪水滴落在信上，洇湿了字迹。
他的手指不住颤抖，信封从指缝滑落，掉落在温以棠的脸上。
江聿风似乎看到温以棠弯了弯嘴角，宽慰他别太伤心。
他像是被抽去了全身的力气，无力的跪倒在她的身边。
他一直以为自己对温以棠只有责任，没有爱。
可知道这一刻心脏的抽痛，提醒着他错得可笑。
二十五年是温以棠的二十五年，也是江聿风的二十五年。
他们彼此陪伴扶持，走过一个又一个春夏秋冬。
见证着彼此的成长，看着对方稚嫩的脸庞褪去青涩，走向成熟。
他们的人生早就无法分割了。
江聿风和温以棠是彼此人生中最重要的组成。
一旦试图分开，面临的便只有抽筋剥皮般的剧痛。
江聿风哭着，肺腑间的空气越来越少，他徒劳的张着嘴，感受到的却只有窒息和绝望。
他终于理解到每一次哮喘时，温以棠所承受的痛苦。
原来一直以来她承受了这么多。
护士连忙伸手捂住他的口鼻，冷静地引导。
“放轻松，慢点呼吸。”
温以棠，温以棠。
你怎么忍心扔下我，怎么忍心离开我。
你要我怎么办，你要我怎么办啊。
他撕心裂肺地哭着，过了很久很久，直到他流干了此生所有的泪。
江聿风握着那份遗书，浑浑噩噩回了家。
家是江聿风和温以棠回忆最多的地方。
初次之外，他不知道该去哪里。
他推开门，听到宋清予的声音。
联想到遗书里提到的照片，他停下脚步。
“我听说江聿风今天去停尸房了，你们怎么还没有把温以棠的遗体处理掉。什么火葬场的人太多，来不及焚烧尸体？”
宋清予皱起眉头，语气随意。
“那就随便扔到河里也可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