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世上绝不会有第二具这样的躯体。
江衍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眶红得吓人。
王奶奶没骗他，
林微真的死了，死得这么惨。
皮肤蜡黄发灰，
胸腔是空的，
豁口处结着黑紫色的痂，
能看见森白的肋骨。
腹腔里塞着皱巴巴的黄符，
符纸被黑血浸透，
还沾着碎骨渣。
没有心，没有肝，没有五脏六腑，
就像个被掏空了的布偶，
被符咒和铁丝强行拼在一起，
在地下烂了五年。
“呕
——”
江衍扶着槐树狂吐，
胆汁都快呕出来了。
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林瑶瑶被佣人搀扶着，白裙子下摆沾了泥，鬓角的碎发也乱了。
刚才在别墅里，她喊破了喉咙，
江衍却像没听见似的，抓起外套就冲了出去。
那背影里的慌乱和决绝，是她五年来从未见过的。
她强压下那股不安，脸上堆起恰到好处的担忧。
“阿衍！”
她连忙上前，
听见他压抑的呕吐声，眼底飞快掠过一丝窃喜，随即换上泫然欲泣的表情，
“你怎么了？是不是看到什么吓人的东西了？”
“微微姐她真的
真的不在了吗？”
她突然抓住江衍的手，按在自己胸口，
“你摸摸，我心跳得好快
一想到微微姐可能变成这样，我就害怕”
江衍的手像被烫到似的缩回来。
隔着薄薄的衣料，能清晰地感受到那颗心脏在有力地跳动。
“微微姐的心脏在我这儿跳得可欢了”，
她以前总在他耳边这样说，带着炫耀的甜腻。
可此刻，那跳动声落在江衍耳里，却像数根针，扎得他太阳穴突突直跳。
他猛地推开林瑶瑶，
“别碰我！”
他吼道，声音里的厌恶几乎要溢出来。
林瑶瑶愣住了，踉跄着后退两步，“哎哟”
一声跌坐在地上。
手捂着胸口，声音气若游丝：“阿衍
你怎么了？”
“啊
我的心
心脏好疼
是不是微微姐她
她怪我了？”
往常这个时候，江衍早就蹲下来抱着她哄了。
可现在，他只是站在原地，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林瑶瑶听见他摸出手机，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拨号时手都在抖。
“那个孩子”
“她
她情况怎么样？一定要救活她，用最好的医生，最好的药！”
停顿了几秒，他又补充道：“还有那个老太太，全力救治，不能让她出事。”
挂了电话，他转身对身后的保镖低声吩咐了几句，
林瑶瑶支棱着耳朵，只隐约听见，
“查五年前
手术记录”“林瑶瑶
所有的”
几个词，声音压得极低，像是怕被她听见。
林瑶瑶心里咯噔一下，刚想开口追问，
江衍却突然看了过来。
他的视线穿透她，落在草席里那具躯体空荡荡的腹腔上，眼神里翻涌着她看不懂的情绪，
——
震惊、茫然、坚定、还有一丝越来越清晰的
悔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