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太后才开口，声音里透着探究。
“你…当真舍得？”
琅嬅嘴角牵起一抹笑，那笑意里带着为人母的苦涩，姿态却依旧从容。
“皇额娘，哪个当娘的，能舍得女儿远嫁塞外？儿臣跟皇额娘的心都是一样的，但跟国朝的安稳比，儿臣这点私心又算得了什么。”
她微微一顿，语气郑重起来。
“儿臣是皇后，自当为后宫表率。若连儿臣都只顾着自己的小家，如何母仪天下？“
“璟瑟是嫡公主，她享受了这份尊荣，就该担起这份责任。儿臣只盼她能明白，这是她生在皇家，该尽的本分。”
闻言，太后握着佛珠的手，缓缓收紧了。
许久，她才吐出几个字：“好，很好。”
“难得你如此深明大义，不愧是中宫皇后，和敬远嫁，也是你们富察氏的荣耀。”
琅嬅闻言，却只是淡淡一笑。
“皇额娘谬赞。富察一族的荣耀，是祖辈和男儿们在刀光剑影里拿命换来的，从来不是靠后宫女子的裙带挣来的。”
她抬起头，目光直视着太后，尽是不卑不亢。
“儿臣今日之举，无关什么家族荣耀。只是将心比心，更不愿您为了成全国事，牺牲自己的女儿，让您母女二人从此天各一方。”
此话语气诚恳，倒是让太后彻底无话了。
魏璎珞一直垂首侍立在殿角，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只见太后身上的黑气似是散了些许，眼中也清明了不少。
似是在皇后娘娘说富察氏的荣耀的时候。
难不成…
不会吧？
她好像有点摸到了这“懿症”的逻辑？
之前没有感觉，现在突然发现一点儿苗头了。
下次，可以在旁人身上试试看。
只见太后脸上露出一点真切的笑意，语气温和的开口。
“哀家没看错你，你有这个心，哀家就放心了。”
她重新审视着琅嬅，这个平日里温顺贤良，甚至有些小家子气的儿媳，竟有这般口齿与风骨。
良久，她重重的叹了口气。
选富察氏为后，终究是选对了。
想到自己女儿不用远嫁，看向琅嬅的目光更柔和了些。
太后从发间取出一支九尾凤钗把玩着。
“这凤钗，是先帝册封哀家为皇贵妃时赏的，跟了哀家许多年。”
“如今，哀家就把它赐给你，算是给璟瑟添的嫁妆。收下吧。”
琅嬅示意魏璎珞接过来，语气里带着为人母的柔软。
“儿臣替璟瑟，叩谢皇额娘厚赏。”
太后满意的点点头：“璟瑟是哀家唯一的嫡孙女，哀家会为她着重再添些东西。”
说完又叹了口气，她也是疼这个孙女的，只是比起自己的女儿…
“皇额娘，夜色已深，儿臣就先告退了。”
太后挥挥手，示意福珈她们出去。
这一番折腾下来，她是真的安心不少。
既然反对声最大的皇后都肯了，想必皇帝也没有异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