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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第1页)

“你爱我?”

我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荒谬到想笑。

“蒋云舟,你爱的是你自己。爱你的事业,爱你的掌控欲,爱所有人都对你俯首称臣。”

“不是的。”

他急切地否认,“陶姝,我承认我以前混蛋,我忽略了你,我伤害了你。但是,失去你之后我才发现”

“发现什么?”我冷冷地看着他,“发现没有我给你收拾屋子,很不习惯?还是发现没有我提醒你吃胃药,胃又开始疼了?”

他脸色一白。

被我说中了。

“陶姝,你对我的好,我都记得。”

“可你当成了理所当然。”我接过他的话,“蒋云舟,我不是你的保姆,也不是你的附属品。我是陶姝。”

他看着我,嘴唇动了动,最终什么也没说。

工作室里陷入了死寂。

只有打磨机细微的嗡嗡声。

“陶姝,”过了很久,他才重新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哀求,“再给我一次机会。”

“机会?”我拿起那块元青花残片,“你知道金缮最重要的一步是什么吗?”

他不懂。

“是等待。”我说,“大漆每刷一层,都要在恒温恒湿的荫室里,等待它彻底干透。短则一天,长则数日,快了,裂了,就全毁了。”

“心也一样,就是碎了,就算用金子补起来,裂痕也永远都在。”

“那道痕,不是丑陋,是警示。”

我看着他,一字一句,清晰无比。

“我不想再碎一次。”

他眼里的光,彻底熄灭了。

那之后,蒋云舟开始用一种近乎笨拙的方式,试图渗透我的生活。

他不再提复合,只是沉默地守在我的店附近。

我的工作室接到一个大单,需要一批稀有的天然大漆。

国内市场断货,蒋云舟动用关系,从日本给我空运了过来。

我让助理把钱算清,连同运费,一分不少地打到他公司的账上。

他做的一切,都像石沉大海,得不到任何回应。

我以为他会放弃。

但他没有。

他像是换了一个人,褪去了所有的骄傲和锋芒,固执地守在我划定的安全距离之外。

这种固执,让我感到窒息。

直到那天,我接到了一个国际艺术展的邀请。

地点在巴黎。

我的金缮作品,将作为唯一的中国现代工艺品参展。

这是我事业的巅峰,是我破茧成蝶的证明。

我没有犹豫,立刻答应了。

出发前一天,我整理行李。

徐静来帮我。

“真的决定了?这一去,可能很久才回来。”

“嗯。”我点头,“这里没什么好留恋的。”

“那他呢?”徐静朝窗外努了努嘴。

楼下,一辆黑色的宾利停在路边,已经停了整整三个月。

风雨无阻。

“与我无关。”我说。

徐静叹了口气:“有时候,我都快要可怜他了。”

我笑了笑,没说话。

可怜?

我那个无辜的孩子,又有谁来可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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