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静诚的脸上流露出些许失望的神色。
她不是要将子女拴在身边的传统女性,但真的一年多没有看到自己的孩子
匆匆见面却只能相处一天多的时间,任谁都会感到遗憾失望的。
她叹了一口气:“回来就好,天民啊,你回来就好了!”
他转过身,看向陈天培:“天培,去警察局把你爹喊回来!”
“告诉他,天民突然回来了!”
“就是有天大的事情,也把团圆饭吃了再去忙!”
陈天培答应了一声,开心地一路小跑往警察局去了。
魏静诚笑着看向陈怀民:“天民,进来坐吧!”
“给娘唠唠,你这年都干嘛去了”
陈怀民点了点头,顺着白莲巷进了陈家。
一年多没有回家,陈家老宅的变化倒不是太大,除了草木疯长又枯萎。
他跨过门槛,走进客厅里面,坐在了古旧的八仙桌旁边。
在八仙桌旁还可以看到父亲陈子祥爱坐着的那架太师椅。
曾几何时,一家人其乐融融地聚在桌边,吃着大西路买来的盐水老鹅,有时候大哥陈天和会跟父亲喝上几杯镇江产的百花酒,聊着工作中,镇江城里的新鲜事。
当时,车马很慢,岁月从容。
没有日寇的侵略,没有遍地的狼烟烽火。
只是当时,大家都没有意识到,这是何等美好的生活。
还叫陈天民的陈怀民,还在苦恼因为在学校里打抱不平而被请家长的事情。
陈子祥还在为家里的生计米面粮油在发愁。
魏静诚在操心家里孩子们的课业与终身大事。
怎么一来,历史的车轮滚滚向前,一瞬间镜花水月与山河一同破碎,只有这遍地仿徨。
陈怀民刚刚坐定,只听得老式木门“吱嘎”一声,穿着警服,披着大氅的父亲陈子祥已推门走进了大厅里面。
一年多未见,陈子祥被大毡帽压着的头发已悉数花白。
他脸上的皱眉也深了许多,这位同盟会宿老已经六十一周岁了。
看到陈怀民回来了,陈子祥深深皱着的眉头与他脸上的皱纹都舒展了许多。
“老二,你回来了?”
陈怀民点了点头:“爹,我回来了!”
陈子祥看了陈怀民一眼,坐到了他身边的太师椅上。
魏静诚在一旁说道:“怎么在家里还戴口罩?”
面对母亲伸来的手,陈怀民下意识地偏过头,躲开了她的手。
“娘,我感冒了,怕过给你们”
魏静诚听到这,才松开手,低声嘀咕道:“一个人在外面也不知道照顾好自己哎。”
“你也不小的人了,也该成个家,有个知冷知热的人了。”
“不然妈怎么安心呢”
听到母亲的话,陈怀民笑了笑说道:“妈,瞧你说的”
“我十六岁就去第十九路军了,战场上死人堆里都趴过,肯定能照顾好自己的。”
正说话的时候,忽然陈怀民觉得耳朵上的棉口罩被人一扯,正要伸手去拦,那人动作更快,已经把口罩摘到了手里。
“哥,我们还怕你过给我们感冒啊?”
“都一家人,谁还”
小弟陈天培一把抢过口罩,正要抖机灵,他忽然就吓得动作僵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