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她的声音又轻又哑,像只受了伤的小兽,仰头望着他时,眼里满是依赖,“这世上除了陛下,再没人疼嫔妾了。”
这句话像块石头,重重砸在萧贺夜心上。眼前的女子眼眶通红,攥着玉蝉的手指泛白,整个人都透着股破碎感,让他心里骤然升起一股疼意。
是那种想把她护在羽翼下,不让她再受一点委屈的疼。
“傻丫头。”他捧着云熙的脸,“往后有孤疼你。”
云熙的眼泪落得更凶,却偏偏扯出个笑来,把玉蝉贴在胸口:“往后陛下没来的日子,它就替陛下陪着嫔妾。”
萧贺夜的喉咙忽然就干了。
他低头吻了吻她的眉眼,恍惚间竟想起了从前的自己。
小时候在潜邸,也是没人疼,后来稍微有人对他好一点,他就想把心都掏出去。
可他比谁都清楚,帝王不能专情,更不能永远偏宠一人,他能给她的,只有安稳富贵,只有不被人欺负。
“熙儿,你觉得昌平侯如何?”他忽然开口,目光落在她脸上,想看看她的反应。
云熙的心头猛地一跳。
机会来了。
她垂下眼,手指绞着裙摆,语气里满是犹豫:“父亲他终究是养了嫔妾十几年。”
话没说完,就见萧贺夜的眉峰皱了起来,丹凤眼里闪过一丝不悦,显然是替她不平。
她咬了咬唇,声音哽咽:“虽说养育之恩该记着,可那些年嫔妾在侯府,夜里冻得睡不着,也没人给件厚袄子。若不是遇上陛下,嫔妾怕是”
剩下的话没说完,可眼里的委屈已经说明了一切。
萧贺夜的手指攥紧了些:“往后有孤为你做主,你若不愿再跟侯府来往,便断了就是。”
这句话里有真心,也有试探,可云熙知道,这试探是好的。
帝王也想让她离了侯府。
“真的吗?”她猛地抬头,眼里满是不敢信,乌黑的眸子亮得像淬了星,“嫔妾真的能离了侯府,也不用再应付太后那边的牵扯吗?”
她太清楚,太后早看她不顺眼,若能借陛下的话断了这两层关系,往后在宫里才真的安稳。
“君无戏言。”萧贺夜的指腹擦去她的眼泪,语气里满是笃定。
云熙破涕为笑,扑进他怀里,软乎乎的身子紧紧贴着他。
她能感觉到萧贺夜的手臂收得更紧,能听到他的心跳。
他定是觉得,自己是她的全世界了。
可只有她自己知道,此刻心里在想什么。侯府那些腌臜事,只要陛下派人去查,早晚都会暴露。
谢芜珩应该就要剿匪回来了,再借着陛下的看重往上走,景宁侯府何愁不兴盛?
她太了解萧贺夜了,他想扶持一个家族不过是随手的事,可那样的兴盛是花架子。
只有足够有能力、足够忠诚的人,才能被他真正重用。
谢芜珩要的,是能在朝堂上站稳脚跟的强盛,不是一时的恩宠。
这些都急不得,得慢慢来,不能碰帝王的逆鳞。
温泉池的水汽漫到廊下,宫灯的光映在水面,晃得人眼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