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婉儿一行人显然不是来正经挑选首饰的。
她们在店里绕了一圈，便径直朝着沈黎和崔令仪的方向走了过来。
那架势跟一群巡视领地的孔雀一样。
为首的李婉儿下巴微扬，眼神轻飘飘地扫过沈黎，最终落在崔令仪脸上。
“我当是谁呢，原来是崔姐姐。”
她的声音又尖又细，透着一股子刻意的亲热，听着却让人浑身不舒服。
“这么巧，你也来逛珍宝斋？”
崔令仪将步摇放回锦垫，脸上重新挂上得体的笑，只是那笑意未达眼底。
“李妹妹安好。”
她不咸不淡地回了一句，显然不想多做交谈。
可李婉儿哪里会轻易放过她们。
她的目光终于落到了沈黎身上，上上下下地打量。
“这位瞧着眼生得很，崔妹妹不介绍一下？”
沈黎坦然地迎上她的目光，不卑不亢。
她能感觉到对方目光中的敌意。
崔令仪正要开口，李婉儿身边的赵芳菲抢先一步，掩着嘴“呀”了一声。
“我瞧着倒像是沈家的那位？”
她的声音不大不小，正好能让周围的客人都听见。
“就是那个颇得靖王喜爱的那个？”
这话里的意思，再明白不过了。
崔令仪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赵芳菲，你嘴巴放干净点！”
“哎呀，崔妹妹别生气嘛。”
李婉儿拉了拉赵芳菲，嘴上说着劝解的话，脸上却全是看好戏的神情。
“芳菲也是心直口快，没有恶意的。”
她说着，目光又落回桌上的那支蝶恋花步摇上。
“这步摇倒是不错。”
她伸出戴着蔻丹的纤长手指，捻起那支步摇，在眼前细细端详。
“只是可惜了。”
她啧啧两声，眼神意有所指地瞟向沈黎。
“这么好的东西，可不是什么人都能戴的。万一戴错了人，岂不是糟蹋了这番精巧的工艺？”
这番话，已经不是暗示，而是赤裸裸的挑衅了。
沈黎垂在身侧的手指微微收紧。
她自认不是个惹是生非的人，但也不意味着她会任人拿捏。
尤其是在这种地方，在宫宴之前，她若是露了怯，传出去只会让人更看轻沈家。
她抬起眼，脸上漾开一抹极浅的笑。
“李小姐说得是。”
她的声音清清冷冷，像一块玉石，听不出什么情绪。
“好马配好鞍，好船配好帆。这首饰跟人一样，也讲究个缘分和配不配。”
“这支步摇，方才我和崔姐姐看着，觉得灵气十足，不是俗物。想来，它自己也会挑个配得上它的主人。”
这番话说得滴水不漏，既没有直接冲撞，又把李婉儿的暗讽给挡了回去。
李婉儿的脸色果然僵了一下。
她没想到这个人竟然如此伶牙俐齿。
她身边的孙巧巧立刻跳出来帮腔。
“你什么意思？你的意思是咱们婉儿姐姐配不上这支步摇？”
沈黎依旧笑着，只是那笑意更冷了。
“我可没这么说。这位小姐何必如此心急，自己对号入座？”
“你！”
孙巧巧气得脸都红了。
一直站在最后、沉默不语的陈若雪，悄悄拉了拉李婉儿的衣袖，似乎想劝她算了。
但李婉儿此刻正在气头上，哪里肯罢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