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庭风等人站在殿内,微微低头,不敢直视那把龙椅。
皇帝已晾了他们一刻钟了,至今还未出现。
能参加殿试的都是非同寻常之人,自然沉得住气,只一旁的谢焱眉头紧皱,不时朝上头张望两眼,显然对老皇帝的迟到不满至极,若不是身后的老臣拉着他,恐怕他早就闯进了内宫,非得把老皇帝揪出来不可。
那些老臣们面面相觑,皆是摇头叹息。
漏刻的水滴不断向下滴着,每一秒都度日如年,一刻钟之后,老皇帝终于姗姗来迟。
他的两鬓生了些白发,年轻时英俊的容貌如今也耷拉下来,长久泡在温柔乡中早已将他的身子腐蚀坏了,只剩下微微突出的肚腩和时不时压抑在喉间的闷咳。
他有些浑浊的目光在殿内巡视了一圈,在谢焱身上停留了片刻,最后定格在了陈庭风身上。
莫名地笑了一声,只听他道:“哪位是陈庭风?”
陈庭风不慌不忙地上前一步:“学生陈庭风,见过陛下。”
老皇帝神色不明地打量了他半晌,哼笑一声:“倒是跟你父亲年轻时一样,瞧着就是个骨头硬的。”
这话听起来可并不像是好话,谢焱皱着眉,有些担忧地看向陈庭风。
这老头老糊涂了,最近武安侯府的风头太盛,陈暄又正值壮年,难免遭他怀疑。
陈庭风神色淡淡,丝毫没有将这话放在心上,不卑不亢道:“能有父亲三分本事,已是我这个身为儿子的福分,往后还得多多向父亲学习才是。”
谢焱被他这一番话噎得忍不住闭上了眼,神色懊恼与焦急夹杂,复杂无比。
老皇帝这话明显就是在猜忌陈暄,也顺带着猜忌他的儿子。若是圆滑一些的人,大可绕过皇帝的话阿谀奉承便是,偏偏陈庭风是个打着倒退的倔驴,让他低头比砍他的头还难!
语气倒是恭敬,可话里话外全是忤逆皇帝的意思,老皇帝听了焉能高兴?
果然,皇帝冷笑一声:“好,好样的,退下吧。”
陈庭风面色不改,往后退了一步,照旧眼观鼻鼻观心,全然当自己是个木头人。
外头的雨越下越大。
城门处,一个伏在马背,身上的伤口被雨冲洗得发白,不见一丝血色。他用尽全身力气,举着令牌嘶吼道:“太岳山急报!”
“你说什么?全军覆没?混账!”老皇帝拍案而起,雷霆大怒。
堂下臣子齐刷刷跪倒,禀告之人额头渗出豆大的冷汗,勉力维持着声线道:“山匪手中有一迷药,那迷药很是奇怪,即便大雨倾盆也能顺风传递,李将军李将军一行人只走到了半山腰处,也不过一盏茶的时间,竟都纷纷倒地昏睡,人事不知!回来报信之人身中数刀,他原是走在最后头,只闻了少许迷烟,见前面众人纷纷昏迷不醒,便知大事不好,心下一动便摒住了呼吸,假意倒地昏迷!”
“谁知,谁知山中突然窜出来许多山匪,拿着刀就将李将军一行人全给杀了!他命大,虽身中数刀却并未伤到要害,这才捡回了一条命!”
此话一出,满座震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