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两辈子加起来她也没见陈庭风信过神佛。
陈庭风闻言，垂眸看着她，片刻后摇了摇头：“不必。”
他想要的，使尽万般手段他也要得到，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他信不过。
更何况，若是人在这世间都有办不到的事情，凭什么没有实体的鬼神就能办到？
再退一万步来说，若真有鬼神，百姓那样疾苦，干旱致粮食颗粒无收时，怎么也不见他们降下半点甘霖？
不过世人愚昧，同付臻说的一样，求个念想而已。
却也只是念想。
河畔的人实在多了些，付臻刚来的兴奋劲儿有些没了，即使有陈庭风护着，却也还是被挤了好几下，一双黛眉缓缓蹙了起来。
“待会儿河边会放孔明灯，表妹可想一试？”他问。
付臻想了想，方才已经放了河灯了，也不必再多放一盏灯，便摇摇头直说：“我想去清净点的地儿。”
陈庭风了然，便带着她往外走去。
走到一处茶棚底下，人声渐渐远去，付臻才松了一口气，坐在板凳上松懈下来，也顾不上许多礼仪，双手撑在桌上揉了揉太阳穴。
陈庭风给她倒了杯温茶，扭头对元宝说了些什么，元宝颔首离去，不一会儿就提了几个油纸包回来，打开，里面却是几块完好的糕点。
付臻有些惊讶，逛了许久，她的确有些饿了。
陈庭风却兀自喝着茶，轻飘飘看她：“不喜欢？那我再让元宝买一些回来。”
元宝脚下一动，顺势就要往外走，付臻连忙拦下：“不用不用，不必这样麻烦，只垫垫肚子就好了。”
怕陈庭风再折腾，她拿帕子包了一块糕点就尝了一口，味道竟意外的不错。
她一边吃一边拿余光看着陈庭风，一时心下惊奇，真是没想到，他贴心的时候竟能这样贴心，甚至好到让她有些受宠若惊。
“街边买的糕点虽不如家中做得精致，但也别有一番风味，”陈庭风淡声道，“就是有些甜腻，配着茶喝吧。”
付臻吃了几口，果真觉得有些腻了，便听话似的喝了口茶，茶香清新，很好地中和了那股甜味。
她看着陈庭风歪了歪头，如被她取下的面具一般，显出几分狐狸样来：“表哥好生了解，难道之前尝过？”
从前陈暄事多繁忙，可每到了这样的节日总会记得给白夫人送上一点礼物，不是花灯就是糕点，有时还是糯米汤圆，自己没空送来就派身边的管事送，年年不落。
有时候白夫人吃不下，又不舍得丢了这份心意，便只好把这些吃食一股脑都塞给陈庭风，还嘱咐他都是父亲的一番好意，不准丢了。
想起这些往事，陈庭风嘴角扬起一抹浅淡的笑，却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说道：“要放孔明灯了。”
付臻抬头望去，正好见无数的孔明灯自河畔缓缓升上天空，漫天的烛火，仿佛天上闪烁的星子，乘风吹到云层背后的琼楼玉宇。
她惊叹地看着这副震撼的画面，却不曾注意，身旁提醒她看灯的人，眼里却只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