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闯进她房里本就失了分寸,他不能再冒犯到她。
“为什么”他只听见她几分低低的絮语,一顿,似有些没听清,便轻声问道,“臻臻你说什么?”
付臻闭着眼,眼角却骤然湿红,一滴泪悄然从她的眼尾滑落,是受尽了委屈的模样。
陈庭风只觉得今晚的心脏格外不听话,他似乎也该请个太医把脉,好彻底治一治他见了付臻就会心绞痛的毛病:“别哭。”
他伸手悄悄擦去她的泪,那滴泪的热度直烫到了他的心里,让他愁肠百结,一心只有眼前之人。
“为什么”付臻呢喃,分明是极轻的话语,可下一秒,却如同一道惊雷狠狠劈在了陈庭风的头上,“为什么要杀我?”
杀?
陈庭风脸色骤然黑沉,心中的火瞬间席卷整个大脑,他的呼吸陡然急促起来,他看着膝上的付臻,神色不定,却还是微微俯下身低声诱哄:“乖,跟表哥说,谁要杀你?”
“谁这么不长眼,敢杀你?”一句话说出了万千杀意。
付臻却只顾着落泪,似乎还陷在梦中,委屈却又带着几分恨意,只不断问道:“为什么要杀我?”
“为什么不爱我?”
为什么一开始对她那么好,却又瞒着她商量她的婚事?为什么在她管教下人时明知她不对,却还是纵容她打骂下人出气?为什么她不管怎么做永远没办法获得丈夫哪怕一个好脸色?
又为什么要把她关起来,让她一个人孤零零地死去?
她骤然呜咽地痛哭,哭得让人心揪,哭得让人恨不得把她揉进血肉里安抚她。
陈庭风再没了之前的顾忌,伸手将她深深揽入怀中,她哭起来如小猫一般,抱在他怀中也是小小一团,让人不禁怀疑她究竟有没有好好用饭。
他生疏又关切地安抚着她,不断在她后背轻轻拍着,像在诱哄一个受尽了委屈的小孩。
能让不可一世的侯府世子这样去哄一个人,也就只有她了。
可那声爱,他却怎么也回应不了。
他眸色沉沉,看着怀中哭湿了他衣襟的人,又将她往怀里抱了抱,仿佛抱着失而复得的珍宝。
怎么会没有人爱她呢?
他的父母爱她,张兰和金香环这两个好友也爱她,谢焱被她迷得五迷三道跟个傻子一样,就连他
“很多人都爱你你很好,你值得被爱,你也会拥有很多的爱。”他低声却坚定地说道。
这一刻,他和怀中之人原本相隔万里有群山阻挡的两颗心,终于悄然贴近了几分。
于这个深夜,他终于窥见了她盈盈笑意背后的如汪洋一般延绵不绝的不安与痛苦,终于明白了为何总是这样对所有人都若即若离。
一只小兽,若是从前吃过了万般的委屈与苦楚,那对所有人抱有一万分的警惕都不为过。
这是她为自己树立的铠甲,他人绝不能也没有资格去批判她的好坏。
陈庭风垂眸看着泪几乎要流干了的她,这一刻,终于放下了所有规矩与教义,极轻极缓地俯下身,将鼻尖在她的脸庞上贴了贴。
哭得这么可怜,真教人不知该怎么办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