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付臻失声道。
陈庭风抱着她起身，嗓音低沉，可此时却多了分肯定：“是我猜测的，只是我想，若是付明德一直是这副模样，姑姑又怎么可能会看上他？”
一个人若是品性低劣，那再怎么伪装总有一时片刻他装不住了，露出真面目来。
真小人永远伪装不成一个真君子。
就算他没见过陈佩竹，也不曾真正了解过她，可他觉得，一个养在侯府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大家小姐，又怎会连识人不清到这个地步？
除非付明德压根儿就不是陈佩竹真正爱的那个人。
付臻只觉脑中一瞬轰然炸开，曾经蜗居在那个小屋里的画面飞速浮现在她眼前。
她自记事起母亲身体便不好，可付明德永远是那副假清高的文人模样，嘴上说着君子不该逐利，便一点也不去劳作挣钱，反倒整日要么躺在家中鼾睡，要么去镇上喝酒，总之每回他在家，家里总是不得安生。
有时没有银钱了，反倒问娘亲讨要。
这时候娘总是会看他一眼，眼里神色难辨。
从前付臻以为她是在伤心，伤心所嫁非良人，可这会儿她忽然惊觉，娘她从未同付明德争吵过。
唯一一次还是因为家里没钱了，付明德起了把她卖了的心思。
可若不是伤心，那又是什么呢？
付臻捂住头，蓦地落下泪来。
若是她生父当真不是付明德，那她母亲又为何要带着她同付明德这个贱人一起度日？她又是怎么嫁给付明德的？付明德知不知道这些事情？
所有的谜团都朝她涌来，让她压抑得几乎喘不过气。
“臻臻！”陈庭风一下抱住她，神色焦急，“别怕，别怕，我在这里，表哥在这里”
他拥着她，一下一下在她身后轻拍：“这些事情我会帮你查清楚，你别怕。”
付臻将头埋进他的怀里，眼泪渗进他的衣衫，仿佛要烫进他的心里。
他不由有些懊恼，早知会惹她如此伤心，倒不如自己先查清了再告诉她。
“陈庭风”她忽而闷声道，“如果付明德不是我父亲，那我的亲生父亲呢？为什么娘从来都不告诉我这些，她过得那样艰难，又为什么不肯回来呢？”
她娘的身子越来越不好，她有时总能看到娘在角落里怔怔出神，又蓦地落下泪来。
她不知道她为什么哭，她还太小了，对她来说，有娘在这日子就是甜的，是幸福的。
所以每回她见了娘在哭时，总是也忍不住偷偷抹眼泪。后来娘发现了，就再也没哭过。
只是她的身子却一天天地消瘦下去，直到再也起不来身。
陈庭风沉默良久，才哑声回答：“或许，是她不想回来。”
她当年私奔是极大的丑事，即便侯府不怪她，可在她的心里却过不去这个坎。
比之回到侯府再让京中之人耻笑，为侯府招来骂名，她宁可带着愧疚一条路走到底，宁死也不回头。
陈佩竹的确是不想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