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焱垂眸，似乎有些为难，不知该从什么地方说起：“这件事我原也知道得不是特别清楚，只记得是去年夏日父皇去了一趟避暑山庄之后便忽然说自己体内有毒，非要太医给他解毒。而后没过多久，又贸然将谢广下了狱，当时朝臣震惊，可父皇却一意孤行”
他话说到这便没了声音，看了眼若有所思的谢灵蕴苦笑一声：“父皇的心思越来越难猜了。”
但他的心思很好猜。
这话就是说给谢灵蕴听的，他知道谢广从前帮过谢灵蕴，可是这些时日他眼瞧着谢灵蕴不是什么糊涂的人，甚至可以说的上十分聪慧，既如此，那他就千万不能任由她倒向谢广一派。
即使和她做不成盟友，也不能让她成为敌人。
这明晃晃的眼药上得让谢灵蕴忍不住扶额，谢焱这小子还是这样直白，偏偏就是在这种直来直去的性子让她无从下手。
甚至下手了还觉得有些愧疚于他，真是见了鬼了。
“我知道了，”谢灵蕴说，“父皇久病，这些时日辛苦你处理朝政了。”
谢焱往后一靠，有些懒散地摇摇头，轻笑一声：“哪里辛苦的到我？朝中的事务大多都有张家、柳家和金家处理去了，我能沾手的事并不多。”
谢灵蕴淡淡一笑：“但我知道焱儿是个心怀天下的好孩子。”
这话似是恭维，又明晃晃带着几分试探。
谢焱半阖上眼，掩盖住自己打量的目光，四两拨千斤道：“身为皇室中人，受万民供养，自然是要心系百姓的，大姐姐不也一样？我听闻在江南发水灾时，大姐姐还亲自带头施粥呢。”
“一些小事罢了，不值一提，只是国不可一日无君，”她端起桌上的茶细细品了一口，“焱儿可有什么想法没有？”
谢焱一怔，忽而睁开了双眼，定定地看着她：“焱儿愚钝，听不懂大姐姐的意思。”
谢灵蕴对上他的眼，却是半点不惧，反倒缓缓勾起了唇角：“我听闻——近来国库空虚？”
谢焱的心蓦地漏跳一拍。
侯府。
付臻正往主院走去。
陈庭风带回来的花太多了，她挑了一些开得正好的放在屋里，将剩下的挑个好日头细细晒了，又配了些药材进去制成香囊，装了薄荷冰片的陈庭风送去了，也不知道为什么，说起做香囊他就非要这个味道的，还硬是不让她再做这个味道的送给旁人。
他总会在一些小地方有奇奇怪怪的占有欲。
付臻无奈，问他又不说，只拿一双眼睛看着她，直把她看心软了为止。
走到主院门口，还没迈进去，却忽而听到里头李嬷嬷的骂声传来。
她一顿，往里头看去。
李嬷嬷正揪着鸳鸯骂，眉头死死皱了：“我让你去泡茶水，拿今年的新茶配八分烫的茶水，你倒好，直接倒了温水进来，连茶叶都没泡开！”
“往日我瞧你老实，这才让珍珠带着你做些细活，可没成想现在连这点活都能出了差错！我瞧你也不用在这院子里干了，你去外头当个洒扫的丫头去吧！”
鸳鸯被李嬷嬷骂得直哭，若不是听见了李嬷嬷这番话，倒真叫人觉着是李嬷嬷在故意刁难她。
付臻盯着鸳鸯看了两眼，轻轻眯起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