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北境,你和娘在家,怕不怕?”他温声问道。
付臻摇摇头:“不怕。”
从前她也是这么过来的,孤身一人在那山村里头,偶尔能依靠的就只有隔壁猎户家的寡妇。
现在有舅母,又有亲近的丫鬟小厮,她不怕。
陈庭风低低轻叹:“我总放心不下你。”
虽然生死劫已过,但有着前科在,陈庭风到底是有些害怕。
若是这些危险是冲着他来的,他连眉毛都不会动一下。
偏偏是付臻。
感受到他浓厚的不安,付臻伸手揉着他的眉心,将他紧皱的眉头揉松开:“府上的人你查了一遍又一遍,饶是皇后的手再长,她也不可能再埋进来一个暗桩。何况京中除了你,还有谢焱,还有大公主,再不济还有张家、金家和国公府,这么多人在,我不信我挨个求上门去,他们还能视而不见。”
“就算是不看在你的面子上,也要看在侯府的面子上。”
武安侯府,皇帝御赐之名,几十年富贵繁华,当家的还有赫赫战功。
从前到如今,不知帮过多少人,不知多少人受过侯府的恩惠,就算他们都懂得明哲保身,总也有几个不是白眼狼的人。
陈庭风抱紧了她,心里最后一丝顾虑也在她坚定的态度中消失不见。
他哑声道:“好。”
她为他镇守后方,那他就为她打下功名,拿着至高无上的荣耀回来娶她。
三日后,大军出征。
虽说这次只有一万兵马,但这一万兵马都是精兵,一个能抵旁人两个,老皇帝怕死,也怕侯府在北境拥兵自重,能将一万精兵给陈庭风都已经是他宽容了。
陈庭风翻身上马,抬头遥遥看了一眼城墙上的付臻。
付臻拿帕子捂了捂嘴,压下涌上喉间的酸涩,冲他挥了挥手。
二人隔着遥远的距离对望,须臾,陈庭风收回目光,神色倏忽沉了下来。
他抬手,沉声道:“出发!”
这一刻,他的背影和从前陈暄的背影渐渐重合,白夫人没忍住,一下红了眼。
付臻忙去扶她,嘴里宽慰道:“舅舅和表哥都是有本事的人,必定能平安回来,舅母莫要忧心。”
白夫人含泪拍拍她的手:“舅母知道,舅母就是一时难受。”
她深吸一口气,拿帕子擦了擦眼角,勉强笑道:“往日你都甚少出来,今日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在外头玩一玩,吃吃东西再回府吧。”
她知道付臻心里也难受,便想让她在外头散散心。
付臻的确许久没有出来了,她看了看日头,如今还早,清晨还带着丝凉意,便点点头,目送白夫人登上马车离去。
金远洲尚在养伤,金香环也没心思出来,张兰不知跑哪儿去了,已经许久没有见过她的人影了。
付臻轻叹一声,往日陈庭风整日粘着她她嫌烦,如今他一走,反倒心里空落落得厉害。
她缓步走在街头,听着两侧百姓的叫卖声。
不管外头时局如何动荡,只要目前尚有一夕安定,百姓就会认认真真活下去。
何尝不是一种大智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