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修霖仿佛拿捏住了最大的筹码,好整以暇地等待着江九黎的乖巧。
孝道大于天。
他还是了解江九黎的,江九黎再冷漠,也不可能眼睁睁看着母亲受苦甚至留下残疾。
江九黎抬起眼,看向他。
眼神里没有哀求,没有愤怒,甚至没有情绪,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寒漠。
她静静的看着沈修霖那副自以为得计的嘴脸。
空气凝滞了片刻。
就在沈修霖以为她即将妥协,要认错,哀求自己的时候。却微微勾了一下唇角,那弧度极冷,极淡。
却见江九黎只勾了勾唇角,什么也没说,径直转身,毫不犹豫地向门外走去。
她的背影挺直,步伐决绝。
她再也不愿意和沈修霖有任何的纠缠!
她知道,要请动刘太医,恐怕会难,但她绝不允许沈修霖以此来威胁自己!
沈修霖愣在原地,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他完全没料到,江九黎竟然宁可让母亲冒险,也不愿向他低这个头!
这完全超出了他的预料和掌控。
一股挫败感和更深的恼怒涌上心头。
沈修霖冷哼一声,心想他倒要看看江九黎能坚持多久!
他等着她届时卑微来求饶!
江九黎先去书房找了江宏。
江宏是当朝丞相,肯定有一定的话语权,而且江九黎记得,他和刘太医有些交情,如果能够出面,刘太医肯定会来。
这是眼下最快、最稳妥的希望。
江宏正在书房,府中发生的事情,他不可能不知道,此时却悠闲的正品茗看书。
听见敲门声,江宏抬眼见是江九黎,眉头几不可查地蹙了一下。
他语气并不好,“何事?”
江九黎直接说明来意:“父亲,娘不慎摔伤,腿骨伤势严重,太医束手无策,言明若非精通骨科的大国手接手,恐日后不良于行。女儿听闻,唯有致仕的刘太医有此妙手。父亲早年与刘太医有旧,可否请你……”
她的话未说完,便被江宏冷淡地打断。
“刘太医?”
他哼了一声,脸上露出明显的不耐烦和抵触,“他早已致仕归家,闭门谢客,这是京中皆知的事情。他的脾气古怪得很,莫说是我,便是王爷公卿去请,也未必请得动。你让我如何去请?”
“父亲,”江九黎试图争取,“娘的伤势疼痛难忍。你与刘太医终究有旧日情分在,若你亲自上门……”
“旧日情分?”
江宏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语气带着嘲讽,“那都是多少年前的陈年往事了?官场之上,人走茶凉,如今谁还认得谁?为了这点事,让我拉下脸面去求一个致仕的老太医,你让我的脸往哪儿搁?”
他的话语冰冷自私,字字句句只考虑自己的颜面,对发妻的痛苦没有半分体恤。
江九黎看着江宏那冷漠的侧脸,心中寒意骤生。
“难道你的颜面,比我娘的腿还要重要吗?”
“放肆!”
江宏被女儿质问,顿觉权威受到挑战,猛地一拍桌子,怒斥道,“你这是在跟谁说话?!我怎么做事,需要你来教吗?”
他站起身,指着门外,语气极其不耐:“太医都已经看过了,还要怎么样?一点摔伤就如此兴师动众,非要劳动致仕的太医?我看她就是娇气!你休要再在此胡搅蛮缠,出去!”
绝情的话,如同冰锥狠狠刺入江九黎的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