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伟是在一阵剧烈的颠簸和刺骨的寒冷中恢复意识的。他发现自己蜷缩在板车后面,身下是硬邦邦的麻袋,身上只盖着一块散发着霉味和牲口气息的破旧毡布。寒风从缝隙里钻进来,冻得他牙齿咯咯作响。
板车吱吱嘎呀地前行,速度很慢。老车夫缩在车辕上,抱着鞭子,似乎也冻得够呛,偶尔低声咒骂着这鬼天气。
张伟挣扎着坐起身,裹紧那块根本不顶用的毡布,茫然地看向车外。
依旧是白茫茫的一片。但这里已经不是荒无人烟的雪原,而是沿着一条被车轮和脚印碾压得泥泞不堪的官道。然而,眼前的景象,比之前的雪原更加触目惊心。
官道两旁,不再是空旷的雪野,而是随处可见倒毙的尸体。
有的蜷缩在路边的沟渠里,早已被积雪半掩,只露出一只僵硬的手或一双空洞的眼睛。有的则直接倒在路中央,被后来的车辙反复碾压,形状凄惨。男女老幼皆有,个个衣衫褴褛,骨瘦如柴。
他们是逃难的流民。显然,没能熬过这场严寒和饥饿,倒在了寻求生路的途中。
“又死一个……”老车夫似乎习以为常,用鞭子指了指前方路边一具蜷缩的妇人的尸体,妇人怀里还紧紧抱着一个早已冻僵的婴儿。老车夫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麻木的怜悯,随即又恢复了冷漠,“这世道……死个人,跟死条野狗没啥区别。”
张伟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差点吐出来。他紧紧捂住嘴,强迫自己移开视线,但那些惨状已经深深烙印在他的脑海里。
内心独白(人间地狱):
这就是乱世……活生生的人,就这么死了,像垃圾一样丢在路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