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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冯劝士聪大爷,你那火石还是卖给国家吧。
士聪大爷说,那我用什么打火?
老冯说,你这火石送我,我洋火免费供你。
士聪大爷还是舍不得,那我这火镰、火筒、纸煤不都没用了吗?
我用大巴掌压住脑袋不要它瞎想,逼自己快做账,果真定到那些数字上了。
耳朵却又灵了起来,嗅到了远远地什么地方发出的极细微的声音,窸窸索索窸窸吱吱吜吜吱吱。
是来偷社场的吗?
社场里有牛有驴,随他狗胆包天也不敢。
偷麦草吗?
不会,社场上有几垛呢,白天想扯就扯,除非看到队长有点胆虚,说明一下原因,天冷了要在席子底下铺麦草呀,山羊要降(jiang)羊羔了,打个铺呀……队长也不会制止。
犯不着夜里来偷吧。
哎呀,我讨厌自己的两只耳朵,捏个纸团把它堵起来。
是谁家来了亲戚,家里住不下,来草屋睡觉,有人起夜的吗?
也不像,说话呱呱尿尿哗哗,不会是这种声音。
是那个生下才十天的小牛犊跑出来撒欢吧?
不像。
幻觉,我把算盘打得噼哩啪啦地响,想用它的音乐声把那邪音压下去。
不行,心像被茅草撩拨一样,静不下来。
索性坐起来,拿掉耳朵里的纸团,把全身的神经都集中起来,尖着耳朵听。
像哭像笑像憋屈像咆哮像伸懒腰时啊哦啊哦地叫。
狗日羔子,是鬼哭嚎是猫叫春是狐狸精笑……撩得我心有百爪挠,浑身瘙痒难耐,不安起彷徨。
我拎起门后的枣木棍走了出来。
水样的月光泼洒在身上,感觉有点寒意,院子里柴堆、饲草垛子、草屋、牲口棚上铺上了一层霜。
能感觉得到浑身汗毛、头毛一根跟着一根地竖起,头皮也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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