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青阳知府刘临舟的官轿便停在了秦府门前。他未着官服,一身暗色常服,脸上却带着官威。
秦正和王景尧在正厅迎候,气氛变得沉凝压抑。
“王郎中,秦老先生,”刘临舟笑容可掬,却绵里藏针,“本府此来,一为探望秦默贤侄病情,二来嘛实在是因为京中镇国公府那边数次来信催问李公子遇刺一案进展,压力甚大啊!”
“秦老先生前日所提,需整理查证卷宗以确保公正,本府深以为然。只是李公子身份尊贵,总这般悬而不决,也非长久之计。不知秦状师身体可好转?开堂审理之期,贵行能否给个准信了?”
王景尧沉着脸,刚要开口以刑部身份再压一压,秦正却长叹一声,脸上布满了忧虑和疲惫,拱手道:“府台大人明鉴!老夫惭愧,默儿那孩子”
他声音带着哽咽,“连日来高热不退,气若游丝郎中几度施针用药,才堪堪稳住一丝心脉!如今昏迷时多,清醒时少,老夫这心里”
他抬起袖子,用力揩了揩眼角,话语中充满了老父的无奈:“非我秦家拖延,实乃默儿重病垂危!老夫这把年纪,精力早已不济,仓促之间要接盘查案,若在堂上应对失据,不仅坏了秦家百年名声,更是对国公爷、对朝廷、对府台大人您的失职啊!”
刘临舟心中冷笑,对秦默的“重病”存疑,他提出要去探望秦默。
一行人来到西跨院,浓郁的药气扑面而来。昏暗的房间内,秦默果然“昏迷”在榻,面色灰败,嘴唇干裂起皮。
陈细柳双眼红肿,正用小勺一点点地给他润湿嘴唇。周平侍立一旁,眼圈也是红的。
刘临舟走近榻前,仔细观察:气息微弱,额头发烫,指尖冰凉,甚至连眼皮都未曾颤动一下。加之陈细柳无声的啜泣,营造出一种令人窒息的重病氛围。
刘临舟压住心头疑虑,假意宽慰了秦正几句,只得作罢。
回衙之后,刘临舟立刻唤来钱有荣和崔子元。
“崔状师,”刘临舟缓缓道,“秦家接连变故,秦默重病,秦正年迈力衰,看来秦家是派不出像样的人了。此案轰动朝野,正是一展才华、立下大功的绝佳机会!”
他看着崔子元瞬间亮起来的眼睛,如同盯着上钩的鱼:“本府素知崔状师才思敏捷,精熟律例。由你出面,担任李公子的讼师,在公堂之上为李家血脉张目,驳斥奸佞流言!”
“此等拥立之功、护驾之功待李公子认祖归宗,国公爷面前,岂会少了你的好处?甚至平西侯府那边,也定当另眼相看,你的前程不可限量啊!”
崔子元激动得浑身发颤,知府大人亲自开口许诺,这简直是天上掉下的登天之梯!
“承蒙府台大人赏识!提携之恩,在下铭记肺腑!”崔子元噗通跪下,声音带着难以抑制的兴奋,“在下定当竭尽所能!不负府台大人和李公子厚望,为李家血脉正名!”
三日之期,转瞬即至。
柳含烟那边的江湖消息依旧渺然,秦正与王景尧心急如焚,再次来到西跨院。
书房内,秦默靠在榻上,一副大病未愈、气虚体弱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