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秦正果然派人将王氏唤到了书房。秦默早已等候在此。
王氏一进门，看到秦默，脸上便挂满了不悦和戒备。
听秦正说明来意，声音尖利起来：“什么？交还嫁妆？老爷！您这是什么意思？那苏婉娘的东西，这些年要不是我辛辛苦苦打理着，早就败光了！”
“现在倒好，她儿子翅膀硬了，得了国公爷的赏，就回来跟我算账了？这是要打我的脸吗？！”
她指着秦默，唾沫星子几乎喷到他脸上：“秦默，你好大的胆子！我是你嫡母，你娘的东西，我这个做嫡母的代为保管，天经地义！”
“你一个庶子，有什么资格来要？我看你是被国公爷捧得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贪心不足蛇吞象！”
秦正脸色难看：“你这是什么话！默儿是婉娘的儿子，拿回他娘的嫁妆，理所应当！你只管把东西清点出来，交给他便是！”
“理所应当？”王氏冷笑一声，双手叉腰，摆出十足的泼妇架势，“老爷！您可别被他蒙蔽了！苏婉娘临死前，可是亲口对我说，感谢我这些年对她的‘照顾’，她那些东西，就送给我了！权当是谢礼！”
“是我念着旧情，看她儿子可怜，才把那些不值钱的旧家具、几件破首饰留在了库房，想着等他长大了给他！这难道还不够宽宏大量吗？”
“你现在倒好，听了这白眼狼几句挑唆，就让我把东西都交出来？你这是要逼死我吗？！”
她说着，竟挤出几滴眼泪，作势要往地上坐：“我不活了！我为秦家操持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到头来，竟被一个庶子逼到这份上！老爷，您要是真信他，就把我休了吧！”
秦默冷眼看着王氏的表演，心中一片冰寒。颠倒黑白，信口雌黄！
将母亲的遗物说成是“谢礼”，将她自己的霸占说成是“宽宏大量”！这无耻的嘴脸，令人作呕！
秦正被王氏闹得头昏脑涨，看着她又哭又闹，再看看一旁沉默不语、眼神冰冷的秦默，心中那点愧疚也被烦躁取代。
他终究是习惯了息事宁人，习惯了维护秦府表面的“体面”，更习惯了偏袒王氏。
“够了！”秦正猛地一拍桌子，怒喝道，“都别吵了！你把库房里那些婉娘的旧物都交给默儿，至于田产铺面收益，这些年也确实用在府中开销了。默儿，你如今也不缺这点银钱，此事就此作罢，休要再提！”
他看向秦默：“默儿，夫人虽有不妥，但终究是你嫡母，你不可太过咄咄逼人，此事到此为止！你拿了东西就回西跨院，准备去青阳府的事吧！”
秦默的心，看着父亲那张写满“息事宁人”和“偏袒嫡妻”的脸，看着王氏那得意洋洋的眼神，只觉得一股寒气夹杂着无边的悲凉，从脚底直冲头顶！
秦家这就是他血脉相连的秦家，这就是他所谓的父亲！
在赤裸裸的侵占和谎言面前，他选择了维护“体面”，选择了牺牲他这个庶子的利益和亡母的尊严！
他知道，此刻撕破脸，除了让王氏更加得意，让父亲更加厌烦，毫无益处。
他需要时间，需要证据，需要一击必杀！
秦默缓缓垂下眼帘，遮住眸中翻涌的寒光。他深吸一口气，再抬起头时，脸上已是一片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