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王管事下落未明,眼下还在调查,这几日,便由我暂代管事之职。”
“是,童嬷嬷。”众人垂首应道。
站在中央发话的,正是当初当着她们这批营妓的面,生生抽死两个姐妹、又将她们分到各管事处的肥胖嬷嬷。
论起手段——
她可比王管事狠辣得多。
而且,她极为贪财,上一世,便是在她帐外的树蔸下挖出了不少克扣的银钱、物资,才被将军处决的。
如果崔南姝派来对付自己的人是她,那就真错了!
“都记好了,在我手下做事,不许偷懒,也别想钻到哪个将士帐里,指望用美色躲懒——嬷嬷我不吃这一套。”说着,她扬手一甩,手中长鞭“啪”地狠狠抽在地上,复又扫视众人,最后目光落在那个淘麦麸的姑娘身上,“若叫我知道了,就把你们拖出去喂狼!”
“是!”众人吓得连头都不敢抬。
分派活计的时候,云熙听见自己被分到配菜,悄悄呼了口气。
声音里带着点劫后余生的庆幸,总算不用日日劈柴到天黑了。
伙房里烟火气正浓,两个姑娘蹲在角落里正淘着麦麸,她们是先前挑水的姑娘。
见云熙她们进来,都往后缩了缩。
年纪大些的巧姐手搓着围裙角,年轻的阿青攥着水桶绳。
“你们”巧姐的声音带着惊惧,“那痨病”
阿双一脸愤懑,刚要发作,云熙抢先碰了碰她的手背。
说来也是,叫谁平白被人扣上个痨病的催命符,也开心不起来。
可转念一想,在这儿多一个朋友就是少一个敌人,再者,阿青还给她们送过甘草呢!
便转过头对阿双说:“阿双姐,之前便是阿青姐把甘草给我,叫我煮给你喝的。”
阿双这才想起什么,脸色缓了缓:“什么痨病?不过是烧柴火呛的老喘。”她看了眼阿青,语气松了些,“倒是多谢你那甘草,妹子给我煮了水,我喝着气都顺了不少。”
阿青眼睛亮了亮,忙道:“那便好。甘草是我在坡上寻的,想着每次挑水回来,都见你咳得厉害,这东西兴许能给你润润嗓子只是王管事说你那是痨病,才没人敢靠近。”
巧姐也笑了,继续淘着桶里的麦麸。木瓢搅得麸水“咕嘟”响,酸馊味便漫开了来。
两日光景倒也太平。
天已经黑了大半,阿双拽着巧姐往树林走,阿青跟在后头。
远远就见云熙蹲在那儿,火塘里的柴烧得正旺,破砂锅架在三块石头上,锅沿缺的豁口被火光映得明明灭灭。
云熙见众人来了,热情地招呼着。
她将这两日剩的配菜都存了起来,打算给大家加个餐,改善改善伙食。
几棵蔫了边的青菜、半截胡萝卜、一小撮没吃完的豆腐块
她把这些菜一股脑倒进破砂锅里。
又提起水壶往里面添水,水流撞击发出“咕嘟咕嘟”的响声,隐约还可见锅底沉着一根剃掉肉的大骨头。
等水快漫过菜时,她从旁边摸出个布包,解开绳结,捻了两根辣椒丢进去,又捏了一小把盐撒进去,盐粒遇水便化,在汤里漾开细微的涟漪。最后抓起半块拍开的生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