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长鹤同谢灵蕴有私交。
准确来说,是同驸马有私交。同样都是读书人,驸马为人清正,正巧褚长鹤也是,二人一见如故。
从前褚长鹤看不惯家中的风气,便总躲在书院不回家,后来随着恩师下了江南,正巧就结识了驸马。当时大公主已经和驸马成婚几年了,一来二去之下,便跟谢灵蕴也熟悉了起来。
在得知皇后几次三番给谢灵巧寻婚事却都草草了事之后,她就明白,皇后不过是拿谢灵巧当棋子,就如同她从前一样,都是皇宫争斗中受人摆布的玩偶。
谢灵巧从前是对她不好,可她也不见得对她有多真心,何况她的好名声有很大一部分都是靠谢灵巧得来的。
她看着满院疯跑笑闹着的孩子,眼里慢慢沁出一抹温柔来。
当娘之后她的心肠总是格外软些,就当是她哪根筋搭错了,最后再帮谢灵巧一次。
所以,这才有了褚长鹤这门婚事。
但她也不是乱点鸳鸯谱,她仔细询问过褚长鹤,他这人生性自由,褚家于他是枷锁他就能干脆躲在外头好几年不回家,娶不娶妻对他来说根本无所谓。
既如此,与其娶个娴静的妻子回来受褚家的气,倒不如就娶了这个三天两头闹出事来的二公主,若之后他那顽固不化追名逐利的父亲想要闹到他头上,他也好放出二公主来压他,最好能气死那个老头。
谢灵巧当场怔愣在了原地,半晌,她才似哭似笑道:“我说这样好的婚事怎么就会落在我的头上,原来是你”
谢灵蕴的神色还是那样温柔,说出的话却能诛心:“受人摆布的滋味好受吗?”
怎么被摆布了十几年,还能蠢得压根看不清形势呢?
谢灵巧仿佛被打击傻了一般,只怔怔坐在那,眼泪不住地流下来。
谢灵蕴轻轻叹息一声,上前一步,用手帕轻轻擦拭着她的眼泪,语气柔和:“算了,我和你说这些做什么呢?既然我帮了你,就会帮到底,当年我出嫁,原本有两座公主府供我选择,我选了城东的一处,另一处便换成了房产至今都空着,我预备把那座房子给你。”
谢灵巧张张嘴想说什么,谢灵蕴轻笑一声:“你是想说皇后给你准备了?”
“那个宋家的宅子?”她眉梢一挑,漫不经心道,“那宅子晦气,谁知道半夜会不会有冤魂前来索命?”
谢灵巧蓦地打了个哆嗦,她这时回过神来,瞧着眼前有些陌生的谢灵蕴,后知后觉有些害怕。
“别怕,”谢灵蕴笑道,“我送你的宅子是干净的,里头的人回头我让褚长鹤亲自挑,他脑子比你的好用,挑出来的人想必也不会差,你就安安心心待嫁吧。”
谢灵巧沉默了许久,帕子从她脸上离开,她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时候眼泪已经止住了。她还是那副有些迷茫的模样,瞧着倒比从前嚣张跋扈的模样讨喜许多。
谢灵蕴也不再多说什么,她该帮的都帮了,仅剩的那么一点好心也在谈话间消失不见:“好了,二妹妹今日也累了,我就不打扰了,先走一步,不用送了。”
说罢,她也不管谢灵巧是什么反应,自顾自地就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