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下落的动作停住,皇帝大喘着气,面上全然是劫后余生的表情。
“母后?”谢广不明白,皱眉看去。
皇后安抚地看了他一眼,率先走了进来。
众人纷纷望去,却见她的身后跟着不少官眷贵妇,白夫人赫然在其中。
老国公一下提起了心。
若说方才谢广发疯他还尚且不惧,可面对皇后,他却不得不提着一颗心。
皇后的头脑,可远胜谢广百倍。
门“砰”一声关上,皇后笑了笑:“别紧张,各位大人,只是请大家来这里喝杯茶休息休息而已。”
她视线看向提着剑的谢广,装作一副惊讶的模样:“广儿,你拿着你父皇的剑做什么?还不快把它放回去。大公主素来同你交好,怕是惹了陛下烦恼了。可陛下也是,怎的下这样的狠手,瞧瞧大公主这伤口,怕是要留疤了。”
竟是三言两语就把方才的事安在了皇帝的头上。
反正老皇帝残暴昏庸的名声已然深入人心,这样的靶子不用白不用。
皇后一来,谢广仿佛就清醒了过来,他眨了下眼,顿时丢了手里的剑,冲着皇后一笑:“是啊,方才大公主替我挡了一剑,我当真是过意不去。”
白夫人翻了个白眼,懒得听他们说鬼话,径直走到大公主身边蹲下,拿出随身带着的金疮药给她包扎。
今夜兵变,原想带着金疮药有备无患,现在正是用上了。
皇后瞟了她一眼,只是哼笑一声,没有把他们放在眼里。
她转头看向了老国公,似是突然想起了什么,掩唇故作惊讶道:“瞧我,去宫外走一遭都忙忘了,来人,还不快去请柔妃和德妃过来!”
她冲老国公笑得温和:“国公爷想是许久不曾和女儿见面了,正好,趁着这个时机好好团圆团圆。”
卫源豁然抬头,张嘴想说什么,却被老国公踢了一脚,一下失了声。
皇后但笑不语,只是低头看了眼手里染着丹蔻的手指甲,漫不经心道:“陛下,天色已晚,您还是赶紧写继位诏书吧,这么多大臣都在看着呢。”
这才是她方才让谢广停手的目的。
有了继位诏书,今夜便不是他们造反,而是他们“清君侧”了。
皇帝被内监搀扶着,气得狠狠地捶了捶胸口,只吐出了一个字:“不!”
“不?”皇后一挑眉梢,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那可由不得你。”
“广儿,”她叫了一声,“你父皇行动不便,你去替他代笔。”
谢广笑了:“是,母后。”
“娘娘,”张老太爷睁开眼看她,“不要重蹈宋氏覆辙。”
皇后倏忽冷下了脸:“重蹈覆辙?”
她大笑两声:“宋氏就是因为没有做今日我在做的事情,才被这狗皇帝屠了满门!但凡当初,我父亲有我今日一半决心,我宋家也不至于落入如此田地!”
“张老太爷,”皇后冷冷看向他,“你们阖家团圆的时候,可曾想过宋家的血泪?每年清明我想要给族人烧香的时候,我都不知道该求哪方神明,该为谁点香!”
死的人实在太多了,若是宫中能让她为族人烧香,怕是那滚滚浓烟都要覆蓋遍整座皇宫!
“重蹈覆辙?”皇后又低声念了一遍,蓦地嗤笑一声,“再也不会了。”
今夜,就是她改写历史,一雪前耻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