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广推开挡在跟前的内监，站在桌案上飞快写了起来。
明黄的圣旨总显得那么高不可攀，可如今，不也被他拿在了手里？
他写完，浏览一遍，搁笔。
笔落下的清脆声在殿内响起，皇后看向苟延残喘的皇帝：“陛下，快盖章吧，可别耽误了吉时。”
自从老皇帝病了无法亲政之后，他便将玉玺藏了起来，满宫之中只有他知道在什么地方。
他这样自私谨慎的人，怎么可能放任这样尊贵的东西给旁人使用？
便是连张老太爷这样德高望重的老臣，他也不曾全然信任过。
谁知当日的警惕，竟成了今日的助力。
皇帝靠在墙上笑了一声，低哑的嗓音响起：“盖章？做梦！”
谢广顿时沉了脸，一把捡起地上的剑横亘在他的脖子上：“父皇，你今日若是顺了儿子的意，他日儿子登基之后照旧为您养老送终，您依旧是高高在上的太上皇。可若是你不愿顺我的意，那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父皇，是生是死都在你的一念之间，”说着说着，他竟然又笑了起来，“你这样自私自利贪生怕死的人，应当会知道该如何选择吧？”
可一辈子都在权衡利弊的皇帝今夜却硬气得厉害，他眼神已经有些涣散了，眼前白茫茫一片只能映出几个黑乎乎的人影来，却还是摇了摇头：“不。”
谢广的脸色蓦地狰狞。
他回头：“母后！”
皇后的神情也冷了下来，她冷笑一声：“死到临头了骨头倒是硬了，我倒要看看你能硬多久！”
“来人！”皇后喝道，“砍了陛下的一根手指！”
她垂眸看着神色惊恐的皇帝，讽笑一声：“陛下既然不肯说，那就受着吧。以半炷香为间隔，若他还不说，就再砍一根手指，砍到他说为止。”
在座的众人顿时都失了声，面露惊惶，似是没料到皇后竟然真的这么狠。
“皇后！”白夫人忍不住站起身，“你如此行事，就不怕遭了天谴，天打雷劈吗！”
“天打雷劈？”皇后神色阴狠，“若是老天当真开眼，就该在我宋氏族人被屠杀干净的那一夜降下天罚将这chusheng劈得四分五裂！”
宋氏一族的死是她心中无论如何都迈不过去的伤痛，每逢阴雨天总是令她痛不欲生。
不过今日，一切都要结束了。
“宋氏被屠难道宋老爷就没有半分不对么？”老国公质问，“你们宋家子女强抢民女烧杀夺略的事情做的还少么！宋家不严加管教，反倒愈发猖狂，即便没有皇帝，也有东窗事发彻底清算的那一日！”
皇帝心狠，难道宋家就干净？
在朝堂之上，不过是成王败寇，在同皇帝的争夺中失败了而已。
皇后冷笑一声，显然是没有将这番话听进去。
宋家已然成了她的执念，在她心中，宋家本就是千好万好，只是当初飞来横祸罢了。
有过错的，绝不会是宋家。
“行了，不必多说了，砍吧。”她甚至悠闲地坐了下来，看着惊恐的皇帝拨了拨手指。
就在侍卫抽出腰间的配件想要剁下皇帝的手指时，忽然射进来一支袖箭，直接打了那匕首上！
侍卫措手不及，手上一松，匕首竟是飞了出去。
“谁！”皇后豁然起身。